【全职/韩叶无差】海鲜面要放两勺盐（1-2）
美食文，短篇，预计2W字以内
PG-13，无差
原作向，私设尽量不与虫爹设定冲突，如有明显错误请指正。
*个人整理，换号重发，与之前无改动
一、海鲜面
叶修第一次见到韩文清就是在Q市。
那时荣耀刚上线一年半，风风火火地带起了海量玩家，席卷游戏界的热潮势不可挡，大把的爱好者背后是大把广告赞助，大小组织都想借此捞一笔，各种线下联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，网游里熟悉的队友因为这样那样的比赛聚在一起，一些职业队也以民间的形式初具雏形。而最乐在其中的，还是那些已经打算走上职业道路，但当下还靠这个游戏挣钱讨生活的人，比如叶修和苏沐秋。
两个人加上当时已经熟识的吴雪峰，随便组其他成员都能平趟大小比赛，奖金来得比刷装备容易得多。只可惜吴雪峰另有正职工作，不好离开H市，在其他城市的比赛往往无法同行。好在苏沐秋和叶修两个人技术也强硬到能啃下大多对手，日子过得比从前不知舒服多少。
也有没那么容易啃下的对手，B市的郭明宇，G市的魏琛，最甚者，Q市的韩文清。打从一区网游时代起，能跟“一叶之秋”说得上互有胜负的，线上线下，荣耀玩家还是只认“大漠孤烟”一人而已。
而这两个账号卡背后的操作者第一次见面，就是Q市的线下赛。
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，线下比赛遍地都是的时候，战队的地域性还不强，倒没有所谓主场的支持者，但是熟悉的环境和场地对选手发挥的帮助不言而喻。可叶修和苏沐秋是谁？跨省参加的比赛，就算为了挣回车旅费，也要机关算尽、拼命赢下。大漠孤烟太强硬，有叶秋跟他Box-1啊，剩下厉害点的角色只剩下一个牧师石不转，在苏沐秋的不断打断下左支右绌，早前的战术布局都碎成了一片片了。虽然最后配合大漠孤烟打出一个爆发跟一叶之秋同归于尽，但团队赛局面已定，也只是影响叶苏的战队险胜的程度而已。“打死我你也输了啊，GG吧老韩。”这人临死还放了一句垃圾话出来。
赛后，韩文清从场内出来，就看到两个少年站在门边，稍矮些的那个叼着一根棒棒糖，垮垮地靠在柱子上，没正型的样子，见他过来，笑嘻嘻地叫他“对不住啊老韩，你家门口的冠军也归我们啦，不然可没钱回去了。”
之前跟“一叶之秋”和“秋木苏”的交流多是在QQ上和游戏里，韩文清的名字被公会的人叫多了，叶苏两人早就听过，倒是韩文清在赛前选手介绍时才知道两人的真名，这说话的正是操作着一叶之秋的叶秋。韩文清冷笑一声，扬起手里账号卡：“出去再打一场？”叶秋顺着柱子又往下滑了一点，仰头作苦相：“你太能打，我都打饿了。老韩啊，我们大老远来Q市看你，不请我们吃个饭啊？”“请你一顿拳头。”韩文清说着，这才把账号卡收起来，越过他俩去跟走在前面的其他战队成员告了别，回头招呼：“跟我走吧。”
本来只想坑一顿饭的叶修万万没想到，职业恐吓18年的韩文清竟然是个Q市平价美食的活地图。七拐八拐带他们到一家毫不起眼的路边店。不临海，但也离海不远，侧耳能听到浪涛声。外面看着普通，但这四点刚过，里面已经坐了几排人在等位。他们三个要了号，排在后面坐下，叶修饿得不行，手里拿着路上买的烤鱿鱼就啃了起来，这鱿鱼用的料酒上佳，透过几层甜面酱、烧烤酱、孜然粉、白芝麻，还能透出一点点发酵的酒味，鱿鱼新鲜劲道，弹性极好，一口咬下去仿佛在抚摸唇齿。一个烤鱿鱼的味道愣是也做出了层次感，叶修一口咬下去简直幸福得要哭，立刻专心致志吃了起来。韩文清鄙视地看了他一眼，跟苏沐秋聊了起来。
等叶修舔着手指加入他们，两人已经从荣耀的职业布局装备设计聊到了线下赛未来的发展。“真有职业联赛了，老韩也来参加我们战队呗，省得又被我们虐啊。”叶修一加入话题就来吸引火力。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合作？在荣耀论坛里被无数人展望过，韩文清和叶修也不是没有想过。但两个人都是近战，职业搭配本就不算上乘，何况两个人战斗风格差异较大，真有需要打个配合没问题，但作为队友，远远没有作为对手让人痛快。“做梦。”韩文清怼他一句，又回到之前的话题。垃圾话他说不过叶修，一向也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。三个在荣耀中寄托了无数希望和热情的少年，谈起荣耀有说不完的话题，在这家从天亮等到天黑，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。
上了桌，韩文清把菜单放在一边，压根没打算给他俩看：“菜就我做主了，主食吃什么？”“我要吃面。”叶修举起一根筷子，“他们那个地方除了康师傅，所有面都是甜的！”说着皱了一下鼻子。韩文清又看向苏沐秋，后者微笑表示无异议。
“老板，爆炒海螺、老醋蛰头各一盘，一盘生蚝，蒜蓉，一个海鲜大盘，姜汁，再来三碗海鲜面，其中一碗放两勺盐。”“两碗，我的也要两勺盐。”叶修跟着喊了一句。两个人齐齐看向苏沐秋，苏沐秋举起双手：“你们这两个重口的怪物，我一勺盐够了，吃得淡，养生！”
姜汁海鲜最快，盐水煮过就端了上来，在姜和米醋混合的酱汁里一蘸，汁水淋漓地就往嘴里送，海鲜的鲜里透着回味的甜，被姜汁的味道一激，在舌尖上炸裂，叶修和苏沐秋只恨没有多长两只手用来剥壳。爆炒海螺用洋葱、西芹佐以白兰地、胡椒和黄油烧成的酱汁浇上，酱汁醇厚，海螺肉柔软劲道，咬下去先是在嘴里弯到极致，然后爽脆地爆开。跟姜汁海鲜味道一轻一重，极其美妙。
然而最惊艳的还是海鲜面。一大碗里有半碗面，上面半碗都浇着厚厚的海鲜，各种虾类和贝类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，叶修喝了一口汤，仰头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，能辨出柳叶蛏的鲜，对虾的清甜……简直像是喝进了整个大海的美味。
“老韩啊，等我回了H市，想这碗面一定超过想你。”“你还是别想我了。”“你也就说说，我可看你瞟过不少次大漠孤烟的竞技场连胜次数啊。”苏沐秋插嘴。“那是以前，现在，手下败将，不想不想。”“你再打赢我一回再说！”“啧啧，老韩，虽然再来几回也改变不了结局，但我就喜欢你这永不服输的劲头。”“吹牛算什么本事，你跟我胜率百分百？”……三个人扯了一阵，感觉不那么撑了，又是低头一阵猛吃。
彼时他们都没有多少钱，这一顿海鲜实际非常便宜，但两个内陆长大的男孩吃得头也抬不起来。韩文清看着他们也难得地露出微笑，这不是在海边长大的他吃过最好的海鲜，但此时是他最喜欢的对手们坐在对面一起大快朵颐，让他心中升起无尽的江湖意气。他莫名觉得，荣耀的未来一定会辉煌长久，他们会有数不清的对决，数不清的胜负，又有数不清今日一般的相聚让从前的胜负都翻篇。就像所有的江湖故事，而这次他们会留下自己的传奇。
叶修似有所感地抬头，与他对视两秒，露出一个全然的笑容。
海正涨潮，涛声远远传来，少年们的心中战意正浓。
二、鸡汤馄饨
线下赛是韩文清第一次见到苏沐秋，他没想到也会是最后一次。
嘉世的常规赛他就在关注了，但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熟悉的神枪手或枪炮师。韩文清和苏沐秋在游戏里的重心不一样，遇到的不多，一向不算太熟，但包括上次见面在内的几次接触，也一直觉得这人是整个人扑在荣耀上，不像是生活中有什么事就会随便放弃了的。韩文清几次想在QQ上说起，又隐约觉得还是当面问更好。
“和你一起的那个家伙呢？”终于等到霸图主场，他在后台捉住了候场的叶修，问道。
“他死了。”叶修简单地回答。
怎么会？韩文清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，他还记得那个赛场上挥洒自如的神枪手，神气活现的天才，也记得那个举起双手笑着说“养生”的少年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修，想问下去。但叶修没有看他，他靠在墙上，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松松垮垮的样子，他的右手夹着一根烟垂在身侧，而左臂抱在胸前，摆出了防卫的姿势。韩文清闭了嘴，转过视线盯着墙上的赛程，说：“打完比赛一起吃饭吧。”
叶修倒没料到这个：“老韩，现在就说赛后，不像你啊！别着急，我可惦记着你们Q市的美食呢，分分钟解决战斗，输了你可别哭。”
韩文清黑了脸：“放屁。”
叶修瞧他这样，笑着低下头去，又抽了一口烟。
叶修并不是大放厥词。韩文清研究了嘉世战队的每一场比赛，叶修对他，对霸图的研究只会更加深入和透彻。个人赛和擂台赛上，霸图与嘉世尚可说是胜负不一、各有擅场，到了团队赛，局势鲜明到触目惊心。这是叶修在职业联赛上第一次显示出他压倒性的战术能力，几乎算到了霸图战队的每一个战术变化，在每一个关键的节点上给予直接犀利，毫不留情的打击。嘉世这支战队的季后赛首秀，团队战上大放异彩，与之对应，霸图毫无准备地迎接了嘉世战队打击精准，变化丰富的战术布置，全场被切割得四分五裂，被嘉世全面压制着狠狠攻击。这场团队赛仅仅进行了5分钟，就奠定了嘉世摧枯拉朽式的胜局，凭借霸图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殊死搏斗，也仅仅将战局拉长到7分半，这在一个有牧师的团队赛中前所未有。当大漠孤烟的屏幕最后一个变成灰白，韩文清撸下耳机，一拳砸在键盘旁边。
他镇静了一下，走出比赛间，战友们已经在外面等他。一个个都低着头仿佛地板上长出了嘉世对战攻略，牧师石不转的操作者在旁边涨红了脸，没人说话。
韩文清深吸一口气：“大家辛苦了，今天结束了都放松一下，等比赛视频上传，明天9点训练室集合复盘。”“嗯。”“好……”“好吧。”大家没精打采地应声，还是低着头。韩文清明白这样的比赛对于战队信心的摧毁是巨大的，在全场被针对性压制下，就连他也感到了无力。然而，“我们的季后赛还没结束呢，打起精神来，下场再战。”
韩文清向来不善言辞，此时这番话，在这骤然的失败面前说不上激励人心。但韩文清一直是这个战队中最骄傲的人，在这样的战败面前，也不过是说了一句“下场再战”，就越过大家，向场中走去。队员们互相看了看，在心里念叨一声再战，也纷纷在踏入场中的灯光前，追上了自家的队长。
待到韩文清离开赛场，叶修正靠在柱子上等他。还是那个姿势，时不时往下出溜儿一点。一切都像去年一样，除了嘴里的棒棒糖换成了烟，除了，今年他是一个人。赛场里的白炽灯给他的半边脸镶上了一层白光，远远的路灯给另外半边打上黄光。刚刚赛场上利刃一般的对手，在灯光下又只像个普通的18岁少年。韩文清远远看着，心中动了动，觉得叶修是比去年瘦了些。
韩文清走过去，叶修抬起头来，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：“没想到吧，怕了没？”转瞬间那普通的颓废少年又变成他熟悉的对手，韩文清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，认真点头：“确实精彩。”叶修笑开来，那只没夹烟的手凑过来搭上他的肩膀：“走走走，吃饭去。”
这次韩文清带叶修去吃晚饭的店面竟然更小了，巴掌大的地方，挨挨挤挤地只放了4张桌子，还局促得不行。地板就是普通的水泥地，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饭点儿，老板刚拖过一回地，颜色愈发显得深，进门就一股水泥打湿的清香。浅黄色的木桌木椅摆在里面很是醒目。墙壁上挂着菜单和宣传，密密麻麻的有图有字，叶修扫了两眼，大意是说当年李鸿章来青岛视察设防的时候，来这家吃过，赞不绝口，流传至今云云，再看一眼那菜单，叶修“啧”了一声，大老远跑到Q市来，今年已经正式签约的韩文清同志，就打算请他吃个馄饨。
他还在四处寻摸，韩文清已经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：“老板，来两碗瘦肉的，再来两瓶崂山可乐。”叶修奇怪：“还有这个牌子的可乐？你们这儿出的？”韩文清乐了：“包你喝过一次，终身难忘，再也不想喝那些商业可乐。”说着，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饮料柜旁边，自己摸了两瓶出来，拧开往叶修跟前一摆：“尝尝。”
叶修将信将疑，喝了一口，满嘴都是药味，还甜得要命，差点吐出来：“这玩意儿是可乐还是放了糖的中药？”韩文清白他：“没品位。”叶修咂咂嘴，看韩文清咕咚咚灌的样子，念叨“你也不怕得糖尿病。”这会儿中药味儿过去一点，那要命的甜在嘴里泛出红枣和不知名的香气，才发现这饮料竟还有回甘，厚重的甜腻和药香混合在一起，有种丰富的层次感。再喝一口，混在苦味和药香里的甜腻劈头盖脸地下来，直像要顺着味觉往人心里钻。在这种甜里，叶修莫名有一瞬间感到难过，但他不想感伤，便眨了眨眼，拧上瓶盖放在一边。
不一会儿馄饨就上了桌，说是碗，实际是盛在砂锅里的两小锅，白色的馄饨皮煮到半透明，透出粉嫩的肉色，被深深浅浅的紫菜，翠绿的韭菜末一衬，分外动人，浅黄色的汤是炖好撇去油的鸡汤，和点缀的白色虾皮的香气混在一起扑面而来。叶修食指大动，忍不住先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，先是尝到虾皮紫菜的鲜，鸡汤的浓香慢慢从中透出来，佐着姜的辛，一口汤落下来，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。盛一个馄饨，入嘴筋爽，毫无粘连，一咬即破，内里肉质幼嫩，夹杂着一点点胡椒的味道，还烫得很，叶修愣是一边吸溜着空气一边吃了下去，含含糊糊地说：“好吃”。烫得不行，叶修又喝了一大口可乐，这回适应了药味，他喝出了这饮料的好处：就像这家小店、这鸡汤馄饨、眼前这人一样厚重又传统，有着你想到“传统”这个词时能想到的一切，但偏是让人服气，时间流逝，万千种眼花缭乱里，是它留下来。
这一砂锅馄饨，吃到叶修鼻尖冒汗，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它温暖了。他抬起头，想说声谢谢，而韩文清正目光锐利地盯着他，见他抬头也毫不回避。那两个字在他舌尖一转，说出的却是：“老韩啊，被你的美食诱惑，明年你们主场看我五分钟摆平霸图。”“呵，”韩文清冷笑，“吹牛不要吹得太早，小心咬到舌头。”
两人又在里面坐了一阵，韩文清才打车送叶修回宾馆。在叶修的嘘声中给他打开车门，又把他赶到里面，挨着他并排坐在后座。回程一路默默，两个身长腿长的男人窝在后座，腿自然地靠在了一起。春季夜晚的Q市尚寒，叶修能透过两人硌硌歪歪的单裤，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。他知道这是某种安慰，用韩文清传统得要命的方式。他仰靠在椅背上，看着韩文清侧脸被窗外的霓虹灯打成光怪陆离的剪影，怪吓人的，忍不住笑了出来：
“老韩啊，”他拍了拍对方的腿，“上次那个海鲜面太好吃了，我想不起来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了，明天再去吃一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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